木鱼33

杂食党,冷漫爱好者,文笔粗糙。有生之年希望能有很多读者,更新频率全靠灵感

咒乙 《错拿反派剧本后》

第九章•野兽


绝望包围了我,先前的努力毁于一旦,不甘上涌,我死死凝望与我只有几步之遥的咒灵,疼到失去知觉的手无力垂下,这一刻,我才知道自己之前的自傲是多么可笑,竟然天真的以为有了系统加持,这游戏攻略起来没有任何难度。


我竭力的躲避着漫无止境的咒力 ,身体消失在空间里,灵光乍现,突然想起之前兑换过的道具“探破虚实之眼”,可以瞬间传送到关键npc面前。


我咬牙做着挣扎,直到最后一次躲避次数用完,抵不过心中对完成任务的执念,做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逃兵。


“使用道具,传送到甚尔身边!”


空间开始扭曲,虚无的黑暗中, 我感受自己像陀螺一样旋转,眩晕感过后,我凭空出现在那栋公寓里。


我被丢到柔软的棉被上,痛苦的又吐出一口鲜血,摔得眼冒金星,脆弱的内脏禁不起颠簸,五脏六腑都仿佛要咳出来了,我捂着嘴,试图阻止不断往外冒的血。


“唔。”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,带着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沙哑,“是你,还是这么狼狈啊。”


甚尔赤裸着上身,被子滑落只遮住腹部以下的位置,肌肉线条块垒分明,像一只在洞穴里蛰伏已久的黑豹子,他靠着床,俯视我的惨状,目光阴鸷,“这次又是谁干的?”


“咳咳,”我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,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,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对他做了说明,“帮我一个忙,三阳街156号体育馆地下,我要你去救俩个人。”


血水不要钱一般迸出,一滴一滴打在黑色床单上,液体被黑色消融,只看得见小块碎肉,甚尔垂下眼睑看着那些碎块,一言不发,既不同意,也不拒绝。


我有点心虚,半年没见,一出现就自说自话他帮忙,他肯定不乐意,于是我斟酌着加大筹码,“那里有一个咒具,很适合你,可以使咒力无效化,只有你能帮我,也只有你能做到,你帮我一次,我记你一份情。”


当久了口蜜腹剑的律师,我抛出的蛋糕一块比一块诱人,我说完盯着他的表情,深怕错过一丝情绪。


可他没有表现出来对天逆鉾的兴趣,好像能把床单看破一个洞似的,犀利的目光转了一圈,慢慢停在我的脸上,勾勒我五官一寸一寸往下滑,最后落在我血肉模糊的肩膀,终于开了尊口“救谁?”


我知道他这是答应了,一五一十回答,“五条悟,你见过的,还有一个高专的学生。”


五条悟和他有过节,原先最看不起他的便是五条悟,但甚尔听完没有露出一丝排斥的情绪,也对,在他眼里,这种鄙夷是家常便饭,他早就习惯了。


甚尔从床上下来,套了一件黑背心,打开房门的动作一顿,回头看了看我,由于背着光,我看不清他脸上神色,“你能撑住?”


什么?


我慢半拍反应过来他在问我伤势,这种伤只是看着吓人,出血量大,实际根本不会致命,之前出过的任务比这次还要来的危险,耗费咒力币恢复了生命值,通常只要一晚上伤口便能痊愈,又能生龙活虎的出下一次任务。


“没事,小伤。”


“嗤,你这种人只有死了才会说是大伤。”甚尔淡淡丢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,合上了房门。


我听着他走远的脚步,再也抵挡不住疲倦,眼皮仿佛有千斤重,陷入黑暗里。


……


时间走的很快,等我苏醒时,穿外夜色正浓,口袋里的手机不断震动着,朦胧的视线里,我看见有人拿起我的手机,回复了什么,那头好像被更加激怒了,来电铃一声盖过一声,终于把我吵醒。


甚尔坐在床边,天逆鉾此时已经落在他手上,他拿着布,正有一下没一下擦拭着。


我喉咙干的几欲冒火,咳嗽都没了声音,费力地撑起上半身,这么简单一个动作,牵扯到伤口,又是一阵刺痛。


手机被人随意的丢在地上,屏幕一直亮着,我扫了一眼,发现消息全是五条悟发来的,也就没有去理会。


看来甚尔很好的完成了任务,身上也没有出现伤,我放下心,去厨房倒了一杯水润喉。


“你欠我的人情什么时候还?”甚尔不知什么时候抱臂站在我身后。


“你想要我怎么还你,你不是说今天有事找我吗 ,什么事。”


“现在没事了。”


“那等你想好具体要求,再来找我吧。”


我放下水杯,重新回到他的卧室,拿了手机想回宅邸去,突然想起什么,对着还杵在厨房的甚尔道,“弄脏你的床单,不好意思,我会赔偿。”


“哈?”他像是听见了笑话,短促的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讥笑,“不愧是名声在外的澈间镜明啊,做事可真不留下一丝把柄,分这么清,却寻求我一个被赶出家族的人帮助?”


他吃了炮仗一般连轰带骂的,我有些傻眼,不解他生哪门子气,“你…..”


甚尔直接打断我,似乎我是一个虚伪至极的小人,“你这般急于和我撇清关系,还假惺惺维持着婚约做什么?”


说到婚约,确实也维持不了多久了,上级对我还挂着和甚尔订婚契约早有不满,我正是打入他们的关键时机,不敢当面违背他们的意愿。


于是我又回到屋子里,脑海里组织语言,想用委婉的方式告诉他这个消息,但转念一想,本就是没有实质的口头婚约,何必苦恼毁约呢?最多是被骂一句没有道德观,其他的,我想甚尔也不在意。


“刚好我也想和你说…..”


“我想好要求了。”


我打好的草稿又被打断,“你要什么?”


“很简单,你有什么,包括你的时间,你的能力,乃至你这个人,都要是我的。”


为什么拆开哪一句我都听得懂,可一和起来,像组成全新语言似的,叫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,我甚至怀疑自己出现幻听,“你说什么?”


“没耳朵?我说,你以后做什么事情都得听我差遣。”


我觉得他在痴人说梦,不想同他理论,扭头就想走。


我又不是傻子,为了这么轻易的一个要求就出卖自己整个人,奸商都不敢掺这么多水分,五年里我自认为对他仁至义尽,该尽到的责任我一个也没落下过,但他妄想把手伸到我这里来,我只能告诉他不可能。


我离开的动作足以说明态度,走到门口的时候,甚尔突兀的笑了声,那股骇人的寒意刺得我毛骨悚然,我不敢回头,像做了什么亏心事,几乎是落荒而逃。


真奇怪,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是他,可我怎么会心虚呢?


我甩甩头,抛开这种想法,拿起手机准备打车,解锁却看见之前一直没有理会的短信。


足有十多条,未接来电也压满了通讯录。


……


你人呢?


怎么是禅院家那个谁来?你让他来的?


你在哪?


死没死,没死回个信息。


走狗?死狗?


……


我看得纳闷不已,他这么关心我做什么,明明看见我狗嘴吐不出象牙,嘴里没一句好话,怎么一到手机上,扭扭捏捏的开始慰问我?


下滑的手指一顿,我看见五条悟一连串的短信对面,静静躺着一条由我手机回复的。


她在我这,小屁孩不要打扰成人夫妻生活。



我的心情也同五条悟回复的问号如出一辙,我诧异地回头望了望经闭的大门,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冒出。


甚尔…..他不会一直都想继续这个婚约吧?


许是我想多了,甚尔他最是不受拘束的人,理应很讨厌这种誓约。


我站在门口打了五条悟的电话,播出去的电话只响了一秒,仿佛他一直守着手机等候似的,很快就接通了,又不主动开口。


我报了平安,我和他本就算不上熟稔,自然没什么话说,俩人一起听了会电话里的电流声,气氛下降至冰点,我率先承受不住诡异的氛围,淡淡说了声“晚安”就想结束通话。


他仿佛终于没能忍住,赶在我手指按下挂断键的前一秒,嗓音杂着恼火,有几个音节几乎是咬牙切齿,“澈间镜明,你是不是忘记答应过我什么?”


五条悟一般都不客气地喊我“喂”,亦或者是包含贬低的“走狗”,今天这样连名带姓的叫我,还是头一回。


我原以为他是记不住我的名字,现在看来他对我成见太深,才会不乐意喊我的名字。


搜肠刮肚想破头也记不起来自己何曾答应过他什么事,无言沉默中不知又哪里惹到这位小少爷,他那边响起物件砸地的声音,清脆一声,然后便是盛怒的话劈头盖脸骂来。


“澈间镜明,新晋的最强,现如今高层最锋利的刃,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,连让你尊贵的脑袋记住都不配吗?”


“被我说中了无话反驳?”


我目瞪口呆,他咄咄逼人,不肯罢休。


“好,我来复述一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,五年前那次监狱任务,你说你回去就和禅院家那位解除婚约,然后呢?五年后,他告诉我你们根本就没有解除,你居然还让他来帮忙?我宁愿死了,而且凭什么你自作主张,认为我一个人无法应对?”


“你是在成心恶心我吗?”


回忆像上了发条,呈片段式的一幕幕回现眼前,只是为了安抚他说的玩笑话居然被他当真了?还一直记到现在,在他嘴里和甚尔一样,我宛如一位卑劣的小人。


我张了张嘴想解释,话语到了嘴边,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我想说那时候还小,只是过家家般玩闹话,可同甚尔联姻,不正是在同年发生的事情吗,这根本自相矛盾,连自己都说服不了。


这只是游戏啊,玩家为了平息npc的情绪,说一些漂亮话无可厚非,但我哪里料到这个游戏的npc竟人性化到了这种地步,他简直…….


他简直不像游戏中被幕后编排的一串代码,而是一个活生生、有血有肉、活在现实里的人!


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,等我再想用同样的手法息事宁人的时候,电话里传来一段忙音,他居然连听都不想听了,当机立断挂了电话,俨然一副再也不信我嘴里任何一句话的态度。


如果说这游戏里的任务尚且还在我掌控范围内,这几个重要npc,着实超出我想象之外,太匪夷所思了,科技已经进步到这个程度了吗?一个名不经传的小游戏,安插在里面的npc拎出去哪一个都比得上最先进的机器人?甚至有过之不及。


“所以,你在外就是这样对待我们之间诺言的吗?”


一波未平一波又起,甚尔靠在门框上,不知道听了多久,昏黄的走廊灯直直投下,他眉眼藏匿在额前碎发阴影里,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,明明嘴角扯动的幅度看起来是在笑,抬眼露出的神色却没有一丝笑意,目光如一道冰刃,刺得我原地动弹不得。


“我正好要说这件事,婚约不作数了。”我克制住向上蔓延的不安,迎着他的视线,冒死说出了心里话。


甚尔冷笑一声,就在我以为他会忍不住暴打我一顿解气的时候,他用力合上大门,紧闭的金属门彻底隔绝了我的目光。


“砰!”


重重一声,我的心仿佛都跟着颤了颤。


我盯着门看了会,拿出手机,想打通五条悟的电话道歉,可无论我怎么拨打,那边咬死了不肯接,次数一多,他直接把我拉黑了。


这都什么事!我来玩个游戏,还要讨npc开心?看他们眼色行事?


我悻悻地把手机收回口袋,准备打道回府。


关上的大门又打开了,我诧异地回头,以为甚尔还有话对我说,结果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我甚至连转身都来不及,后颈就被人只手掐住,几乎是连拖带拽的,将我一路磕磕碰碰拉进屋内。


十个我的力道都比不上甚尔,况且我经历过任务,早已是强弩之末,就算有心反抗,也不是他的对手。


“你…..冷静一点。”


我只来得及说出这一句话,瞳孔一缩,趔趄一下,整个人就被他按进浴缸中,水花四溅,冰冷刺骨的水将我吞没,波动不断的水面,我睁开眼,不可置信地看着上方的甚尔。


所以他刚刚转身回屋,是在放水?


他的面容在水面阻断下有些扭曲,像一只被逼入绝路的野兽,眼底骇人的恨意触目惊心,脖子上的手用力掐住我,力道大到让我以为都不需要水淹,他就能直接把我活活掐死。


进水的耳膜嗡嗡作响,我依稀能听见他对我低吼,“耍着玩儿我很开心?”


空气一点点抽离我的身体,我的求生本能使我握住他的手,想开口辩解,却只能吐出一串气泡。


太可笑了,死到临头,我还想着我居然不是在任务中丧命,而是死在npc手里,还是我养了五年的npc,到底是谁在玩谁?


浴室顶灯明亮,我身上凝固的血块在水里化开,清澈的水面变得浑浊不堪,我什么也看不见,颓然地闭上眼,等待系统宣告我的死亡。


“哗。”


有什么东西也破入水中,我无助地睁开眼,甚尔近在咫尺的脸上恶狠狠地流露出快意,下一秒,他毫无预兆地咬住我的唇瓣,尖锐的犬牙刺破我的嘴角,血腥味在嘴里散开,我下意识地去找他嘴里的空气,急切地吻上他。


这一点也不像接吻,像是俩只野兽在争夺存活可能性而展开的厮杀,我贪婪的掠夺一切可以让我苟延残喘的空气,没有注意到脖子上按住的手早已不见,它来到了我的后脑,阻断了逃离的去路。


激烈鲁莽的吻还在继续。



最后,甚尔托着我的腰,肌肉用力,将我带出了浴缸。


我浑身止不住发抖,坐在浴室地上,咳出一滩水,嘴角的伤口时时刻刻提醒我方才发生过什么。


疯狗!


喘息过后,我如临大敌地盯着坐在对面的男人,生怕他又无端发起疯。


甚尔湿透的背心紧紧贴着他的身躯,肌肉随着呼吸起伏,浑身荷尔蒙爆棚,如果他刚才没有差点把我杀死,这出美男出浴图我当真会欣赏一番,可惜我如今看他就宛如在看一颗定时炸弹,能把人炸的尸骨无存的那种,实在提不起兴趣。


“解气没有?”说话带动嘴角伤口,我疼的抽气,“嘶。”


作为他眼中我玩弄他的代价,我拜他所赐从鬼门关回来,正常人都应该知足了,甚尔只是看着我,原本还算平静的脸,又变得恐怖狰狞,“如果说我没有呢?”


“你杀了我,或者我杀了你。”


俩个相处五年,曾经定下婚约的人,如今沦落这般田地,不死不休,我开始反思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错。


甚尔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定定看了我许久,宛如在看一个冥顽不灵的弱智。


“澈间镜明……”他的声音在失控边缘徘徊,进了水的鼻腔使他带上了浓厚的鼻音,“五年,你这五年,只当是自己大发善心,随便带回来一个人养着?”


当然不是,我是为了任务以及内心那点良知,除此之外,甚尔走在路上,对我来说他和路边那些过路人一样。


再者,他嘴里的五年,对我而言只是过了几天,远没有可比性。


我无法对他说这些,我的沉默落入他眼里,就变成了默认,周身气度陡然急转直下,“那为什么帮我,为什么是我,既然随便什么人都可以,你告诉我……回话!”


“因为我那时候需要一个人,替我挡去我父亲联姻的念头,你好控制,可以了吗?”我自认为给出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。


“砰!”几乎在我最后一个字落下的同时,甚尔抬起手,猛地垂向大理石墙面,瓷砖上瞬间四分五裂,碎片嘎吱掉落,露出水泥。


他攥紧的拳头很快流出鲜血,他眉都不皱一下,起身走前,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,然后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夜幕里。


我竟觉得他最后那一眼,带着从折磨中解脱出来的释然。


之后,甚尔便再也没有回过这栋公寓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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